28.虞桂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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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并未过多解释,只眼风淡淡地扫了过去,淮安侯府的下人忙上前将怀宁县主架住拉开,一叠声劝道: “县主冷静些,大皇子只是带郭嬷嬷问话而已,若她是清白的,过两日就会送回来。” 怀宁县主却格外气愤,“我跟你母妃是亲姐妹,今日出手也是为了你。 哪怕做得不对,你怎能这般随意发落我身边的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若不是因着姨母是我的长辈,今日就不只是发落一个下人了。” 大皇子沉冷的眼眸蓦地显出几分深色,“日后我的事,无论是婚事还是名誉,都不劳淮安侯府插手。 本殿不是那等受人cao控任人摆布之人。若再有下次……” 他并未说出什么让人恐惧的威胁,只沉着眼看了怀宁县主片刻,便带着郭嬷嬷转身离去。 可即便如此,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仍然压得空气沉闷得近乎窒息。 虞兰娇垂头躲在门后,听着怀宁县主和大皇子的这番争执,神色淡淡,只手指攥着帕子的关节,却是握得发白。 大皇子竟这般维护她…… 虽说他这番举动,更多因着怀宁县主耳根子太软,为了肃清她身边下人的缘故。 虞兰娇却心中微震,仍是生出一股暖意和敬佩。 前世今生,大皇子都是这般光明磊落之人。 驻足片刻,回了山庄,管事的满面愁容迎了上来。 若虞兰娇要卖这庄子,他这管事只怕也做到头了。 虞家待下人素来宽厚,这温泉庄子又是虞母亲手建造,往年虞府拨来修缮维护的费用便不少,他这管事不但清闲,油水也足。 丢了这个饭碗,日后还不知如何生计呢。 却听虞兰娇淡声道:“这庄子,日后还赖管事的多多打点。” 王管事惊诧地抬起头,随即双目迸射出满满的惊喜,“不……不卖了?” 虞兰娇满目温和的笑意,似是欢欣,又似是憧憬。 “怀宁县主应该是不会再要买这庄子了,至于其他人,便是要买,我也不会出手,所以管事的日后还是多费些心思。” “这是自然!” 王管事一叠声地应下,“二姑娘便是不说,小的也不敢怠慢!” 说着又热情地邀请虞兰娇在此暂住一两日,也好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虞兰娇略略思索片刻,便欣然应下。索性又打发下人回京都,将虞兰萱也一并接了过来。 她们姐妹两个这段时日既慌又累,也该好生歇整一番。 用过饭,虞兰娇便沐浴一番,去了温泉池中。 只不过在池中等了许久,没等来虞兰萱,反倒等来了虞桂母女。 一听到这两人求见,虞兰娇有些不耐地揉了揉太阳xue。 刚要开口打发走她们,便听得外间一阵嘈杂,虞桂竟带着黄蔓茵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原来黄赫此前给虞桂下了死命,若不能跟虞家缓和关系,便要休了她。 偏这几次虞桂上门求见,虞兰娇竟是一个照面都不打,直接让她们吃了闭门羹。这几日黄赫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虞桂哪还坐得住。 今日她本计划赖在虞府,无论如何都要见虞兰娇一面。 却直直在花厅喝茶喝到黄昏时分,才听说虞兰娇来了京郊温泉庄子,还不知要待上几日。 气急之下,她便直接带着黄蔓茵驱车赶了过来,一听虞兰娇在泡温泉,更是不管不顾直往里头闯。 她毕竟是虞横的meimei,下人便是要拦,也不敢真伤了她。 不过一息,便叫她们母女两个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二姑娘,黄夫人一定要见您,奴婢们实在拦不住。” 虞兰娇自缭绕的水雾热气之后,懒懒睁开潋滟的双眸,漫不经心地挥手,“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与姑母说会子话。” 春桃和春杏对视一眼,果然不再挡在虞桂面前,垂头退了下去。 只也没有退远,而是守在门口,双目灼灼地盯着虞桂。 虞桂本还在为虞兰娇松口而高兴。 可等了半天,见虞兰娇老神在在地泡在温泉池子里,而满山庄的下人,不说给她和黄蔓茵看茶,就连座都没人看。 哪还不知虞兰娇在刻意下她面子,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搬一块大石块砸到池子里头,看虞兰娇这个小贱人还泡什么泡! 说起来,这个温泉庄子她可是眼馋了许久,当初她出嫁时,便搀着虞横想要这个庄子做陪嫁。 可虞横却推脱说这庄子是他的夫人亲自打造,不肯送给她。 呸,什么亲自打造,骗鬼呢吧,哪有女人知道如何修建山庄的。 分明是舍不得给她这个meimei! 也为着这件事,她跟虞横渐渐有了隔阂,不像往日兄妹相依为命那般亲近。 当然了,虞桂一门心思认定是虞横娶了妻子之后被挑唆得忘了亲情,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敬长辈的小畜生。 在心里将虞兰娇翻来覆去骂了个痛快,虞桂勾出一个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怪声怪气道: “大哥死了,虞府越发没了规矩,长辈上门,推三阻四不肯接见也就罢。如今见了面,丝毫礼数也没有。不知你那早死的娘,是怎么教的你。” 虞兰娇顾盼神飞,斜睨了她一眼。 “姑母这话说得,倒像是在照镜子一般。没有礼数,不经主人相邀便私闯宅院的,难道不是姑母? 至于说我母亲早亡,表姐有姑母这般没教养没礼数的母亲,反倒还不如我,早些死了娘,也好过成日学些不三不四的做派,惹得亲父都嫌恶轻慢。” 虞桂登时被气得怒血上涌,如雷轰顶,只觉大脑嗡嗡作响,血管似乎要爆开一般! 虞兰娇,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羞辱自己这个长辈! 虞桂最恨的,便是自己的夫君对她们母女没多少照拂,甚至多有嫌弃。虞兰娇字字句句,都戳着她的痛脚讥讽。 最可恨的是,她分明恨不得撕烂虞兰娇的嘴,却不得不低头,找她缓和关系! 见她满腔怒火却只能强忍得牙关咯咯作响,虞兰娇笑得更加娇美。 今日虞桂找她的目的,虞兰娇多少能猜测到一二。 大抵是因为黄赫名声有损,所以想让虞桂上虞府低头,好歹做出一副跟虞家没有龃龉的模样出来。 说起来,跟那日武安侯上门的目的一样。 只不过武安侯好歹还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祈求原谅的模样,而虞桂? 虽是来低头,却依然满心不甘,好似全然纡尊降贵,给虞兰娇施恩一般,连做戏都不会做全套。 真以为仗着是虞兰娇的长辈,便能在虞家横冲直撞了? 虞兰娇微笑着滑动水池,游到虞桂身边,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撑在汤池边缘,轻抚脸颊。 “姑母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兰娇不比姑母和表姐清闲,这段时日cao持父亲的丧事,为了配得上朝廷以亲王之礼下葬父亲,兰娇实在太累了。” 她幽幽地眨了眨眼,果真是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莹白的肌肤,衬着那张精致无瑕的脸,漫不经心却又显出无边的妩媚风情,看得黄蔓茵一阵嫉恨。 她素来自卑于容貌平凡,若是可以,她多想将虞兰娇的脸扒下来贴在自己身上。 而虞桂却是闪过一丝心虚,虞横的丧事,是她抹不开的污点。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虞横的亲妹,可这世上,绝没有大哥去世,meimei全程不见人影的做法。 而这也是黄赫强逼她上门赔罪的原因。 若不能哄得虞兰娇主动出面为她圆了这件事,日后不止虞桂,就连黄蔓茵都会被京都世家指指点点,甚至要带累黄家其他后辈的前程! 是而,此刻虞兰娇一提此事,虞桂即便被虞兰娇毫不留情地打了脸,也不得不忍着怒气,干巴巴地挤出两泡眼泪,“说起此事,我心中实在是痛。” 这汤池的雾气太大,蒸得她有点晕乎乎,有些看不清虞兰娇的神色,便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 察觉到绣鞋处一阵湿意,她才驻足,“你父亲下葬那几日,我总是做梦,梦见他与我说话,偏又每每都听不清。 夜夜难眠以致神思不属,这才连他的葬礼都没能露面,如今想来,姨母实在是愧疚难当。” 按理说,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虞兰娇就该就坡下驴接话说不怪罪才是。 可偏偏虞兰娇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绞尽脑汁编着瞎话,还端起茶盏啜饮一口,好似她是什么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一般。 揶揄的目光直看得虞桂羞愤不已。 想甩袖离去,偏又没这个底气,只能憋憋屈屈地一个人接着说下去。 “好在这些时日,我终于能在睡梦中看清你父亲的脸,也能听完整他的话。” 虞兰娇垂下眼眸,看似面不改色,实则暗暗握紧了拳头。 虞桂,她哪来的脸,今时今日,还拿父亲来说事。她配吗! 虞桂还在喋喋不休:“大哥说,他撒手人寰,大嫂也是英年早逝,虽然茉儿有了依靠,可你和萱儿却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托我好生照看你们。 一听他这般说,我便急不可耐地想上门找你们,偏偏……” 虞桂一边说,一边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缓缓往前,试图说动虞兰娇,却在走近之时目光一凝,口中的虚情假意之语也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什么!虞兰娇的脖颈和胸口处,竟布满青红交加的指痕! 这个荡妇!大哥尸骨未寒,她一个未嫁女子,竟然如此光明正大跟男人厮混! 难怪好端端的,今日她忽然跑到京郊来,原来就是为了偷汉! 一时间,不知是气怒还是抓住把柄的兴奋,虞桂双目瞪得赤红一片。 虞兰娇正听得起劲,忽然没了下文,阖眸等了一会还不见她开口,便浅浅撩起眼皮看向虞桂。 虞桂霎时清醒过来,忙不迭地垂下头,遮掩住了自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