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夜里下了一整宿的雨，到第二天终于放了晴，只剩地面上大大小小明亮的水洼和布满绿苔的青瓦时不时倒映着天色的水滴。

    睡眼稀松的人们一出门就被突然倒灌的湿润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第一个发现城墙上有焦黑的大字的人也就是个打更的，到底也是公务员，偏还认识这么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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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看墙上还是有几排大字，才去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这不就是先前那个大石头上一样的字么！

    明德十五年，旷古冤案！

    整整写了三排！

    这会虽然还早，但辛勤的劳作人民都是早早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的，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群众，但官府的人过来时候，这消息早就传遍整个金陵啦。

    联想到昨晚那阵阵电闪雷鸣，众人不由大胆猜测，这字怎么看，都像是雷劈出来的啊！

    看来真是老天爷都觉得当年秦霄贤大将军的案子是冤案！

    得，这下可把官府给忙坏了，前几日刚收到命令要把先前的传闻彻底给压下去，今日就又出来这么大一出，等衙门的人一到准备赶紧把那些字给处理了，才发现，这字竟然真像是雷劈上去的，后面有深深的凹痕，外面是烧焦的痕迹。

    昨夜分明下着大雨，总不可能是有人刻意给城墙点燃了，那还不一下就被扑灭了，何况晚上这城门边上还有人值夜呢，就一点都没发现别的动静？

    此时此刻，这明德十五年大冤案一事算是彻底在金陵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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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卿知道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呢，她刚听到小翠竹打听来的消息，正往嘴巴里塞的白瓷汤匙卡在了嘴边。

    还真叫她给说准了？

    这老天爷还真劈了几个字在金陵城墙上呀。

    “夫人，这下肯定不是人为的了吧！”小翠竹神神道道的。

    沈卿把汤匙拔出来，又舀一口甜汤：“谁知道呢。”

    “您还不相信呀？现在外面都说，当年秦大将军的案子肯定是冤案啦。”

    沈卿品味完这甜汤，甜丝丝儿的，心情也跟着美滋滋儿的，外面残留的水珠更是滴答答儿的顺着叶尖尖往下落。

    “我不是不相信冤案，我是不相信老天爷真能在城墙上劈几个字儿。”吃完，沈卿抱着自己的裙摆从软塌上蹦下来，“陛下的身子我看再过两日就彻底痊愈了，到时候我就有时间干自己的事了。”

    小翠竹的吸引力顿时也转了过来，只是清秀的脸上隐隐担忧：“夫人，你说，太子殿下能让你就这么闲着吗，他每天都让您写什么典籍，奴婢都觉得他烦人。”

    沈卿也不知道，但她现在是太医了，皇上的身子也好了，太子还有什么理由总是使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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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也没思考这个问题太久，因为没多大点功夫，就有人来了，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沈卿曾经见过。

    “季夫人，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召你前去诊治。”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是个端庄稳重的，邀请起人来也客客气气的，只是沈卿却把耳朵抖了三抖。

    谁知道现在这后宫里的女人们对她什么看法呀，她可是成了唯一能长期往返宫内宫外的女官。

    沈卿倒是不怂，她觉得自己机灵的小舌头肯定能保护自己平安无事，但不代表她不怕麻烦呀。

    只是这皇后娘娘的懿旨，她拒绝的了么？

    最后沈卿还是抱紧自己的小医匣，往凤栖宫而去。

    凤栖宫秉承了皇宫一贯威严的装潢，鎏金瓦红宫墙，大门上盘覆着两只瑞兽，到殿内，更显庄重，朱红的地毯，上等的器具。

    沈卿到了地方最先做的就是乖乖行礼，到被允许起身，才看向皇后。

    皇后此时的面色决算不上好，上一次沈卿见她时，她的面上尚且还有气色，如今怎么看着气数将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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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卿吓了一跳。

    得到允许后，她上前诊了脉象，才发觉，皇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却严重睡眠不足，精神絮乱，以至于身体十分虚弱。

    “季夫人，如何？”一旁的宫女忍不住问道，满脸担忧。

    沈卿看了一眼皇后的面色，后退一步：“娘娘心事太重，郁结于心，这才导致睡眠不足...臣也只能开一些调节睡眠的药。”

    “你不是神医么，怎么跟那些太医说的也没什么差别。”另一个宫女皱眉。

    嘿，这话说的，自己是神医，那也不能唱个巴啦啦能量就把人给用魔法变好吧。

    沈卿脸上依旧笑吟吟：“娘娘心中有心事，吃再多的药也没办法把事情解决，心病还须心药医。”

    她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病人家属，表示不予理会。

    “娘娘，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眼下正是桂花盛开之季，不如您抽空去花园赏赏花，或者出宫散散心，也许比臣的汤药还要管用。”

    其实沈卿约莫也能猜得出来皇后娘娘为何有心病，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位皇后还是妃子的时候，膝下两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只是全都已经没了，如今可以说是虽然贵为皇后，却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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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卿也没办法多劝，只能尽量帮她开解：“臣一会给您开两幅养神的汤药。”

    “你这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那宫女又皱眉不悦道，哪个太医来还不都是说开个养神药。

    皇后终于看了那宫女一眼：“彩云，莫要对丞相夫人无礼。”

    “是，娘娘...”小宫女虽然不情不愿，却终于不开口了。

    皇后觉得也觉得无趣，她如今管理六宫，拥有莫大的权利，却又时常感到无边的寂寥，时常夜不能寐，安神的汤药如流水一般的灌下去，也无济于事。

    从前她还有个念头，除去安贵妃，替儿子报仇，如今安贵妃死了，她大仇得报，却更空虚了，彻夜地睡不着，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大皇子和二皇子小时候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季夫人，本宫记得，你也有个儿子。”皇后慢慢抬眸，保养良好的手指放在被上。

    沈卿陡然警惕，应了声：“回娘娘，是的。”

    宫里这些人，打她的主意，还要打她儿砸的主意，没门。

    沈卿一双清丽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皇后，试图从她脸上捕捉一丝半分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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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皇后只是一笑：“你不必警惕，本宫的意识是，有空你可以把他带进宫来，如今这宫里许久没有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

    沈卿可没因为皇后轻快的语气松口气，她才不愿意把儿子带进宫来，先前那次母子相会那是没条件，只能那样了。现在她能出去，可没必要带儿子进来。

    但她也没推拒，毕竟眼前这位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拒绝的人。

    她微微一笑，刚要回答，外面突然跑进个人来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

    然后就看到皇后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一股饶有兴味的光彩，一瞬间就把她脸上的惆怅一扫而空。

    沈卿看得目瞪口呆，方才这皇后娘娘还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呢，这一下就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啊。

    皇后娘娘根本就不避着沈卿，直接说了：“太子在朝堂上提出要给秦家翻案？”

    这......

    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沈卿一是想，那秦家的幕后之人可算达到目的了，二是想，这皇后娘娘也没伤感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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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奴婢也听说昨夜雷雨，有天雷在城墙上劈了字...”皇后身边的宫女说道。

    然而皇后的重点可不是放在这事上，她的注意力，在太子身上，她眼中一会疑惑，一会又兴味深深，最后看向沈卿：“季夫人，本宫这里有另一件事可是和你有点关系的。”

    “臣愿听其详。”沈卿心里一跳，跟自己有关的事？她可和那个秦家没关系呀。

    皇后这次语调探究：“昨夜，被送往护国寺的刘侧妃遇刺了，已经死了。”

    “季夫人，你如何看？”

    我怎么看？

    沈卿垮着张脸：“那可真是可惜，怎么会有刺客，太危险了。”

    说起来，季晟茗昨晚也没回来，不知去干嘛了。

    见沈卿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皇后倒是微微一笑：“季夫人，本宫听闻你先前与刘侧妃不睦？”

    沈卿呆了呆，原来是这茬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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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娘娘，先前刘侧妃是不太喜欢臣，但这只是因为一点误会而已，臣忙着给陛下解毒，早就忘记了。”

    有一说一，这关她什么事呀。

    她又不可能半夜飞出去把刘思雨给弄死，虽然她也想让她尝尝吃药的滋味儿，但这不是还没实施呢么。

    她那般跋扈，平日肯定惹了不少人，又不止自己一个。

    恶人自有恶人收。

    “她对太子过于上心，难免介意太子身边有其他女人过于亲密，女子善妒不是好事，这也是她的命，不过以后你每日便到我这里来当值吧。”

    什么？

    每天？

    沈卿抬眼看着皇后那张端庄的面容，她一笑，眼尾微有细纹，却让人感觉到仁厚二字。

    她还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可行性，因为太子那厮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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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皇后娘娘看起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呀，她要是天天来这里，那还不闷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沈卿忍不住在心中骂娘，这些皇族真是没有一个好人。临渊一棵树的重生成前夫的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