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识神仙

    村子叫着灯丰村，是个大村子，有百来户人家。

    还没走到村里，许负便远远地看到村口路上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向着这边眺望，身边还有一只黄毛的土狗。

    那土狗看到自家主人回来了呜嗷一声风驰电掣的跑了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对着铁牛不断地摇尾巴呜咽。

    张思远摸了摸黄狗的脑袋，然后笑眯眯地看向跑在后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爹爹！”

    “诶，才半天不见缓缓又长高了呢。”

    张思远溺爱的将女儿扛在肩上笑呵呵地对着许负说道：“许先生，这是我的女儿缓缓，缓缓快叫先生。”

    小女孩虽然穿着朴素，脸上还有一些污迹，却生的乖巧灵动，怯生生地喊道：“先生。”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是个有福分的孩子，将来必是享福的。”

    许负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便说了些吉利的话，旋即随着张思远进了村里。

    不一会儿到了张思远的家门口，见前面有三间正房，右边旁边还有一栋小的吊脚楼，左边是一个棚子，里面是铁匠铺。

    看样子张思远算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了。

    “哥哥回来啦。”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铁匠铺旁边的小道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像是个刚刚喂完猪食的观景，看到有陌生人女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霎时羞红了脸不敢抬头观望。

    “阿灵快去告诉你嫂子多做些饭菜，家里来客人了。”

    女孩嗯了一声，连忙走开，张思远请许负到右边的屋子里坐，聊了几句就去厨房帮忙了。

    “许先生，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帮忙。”

    “嗯，去吧。”

    那边张思远刚走进厨房，孟氏便脸色不悦地数落道：“阿灵说你带了个人回来？”

    “是啊，是一个秀才要去璃州府赶考的，眼看天色晚了我就让他来家里住一晚。”

    孟氏仍是气咻咻地道：“他说是秀才便是秀才了，万一是冒充的贼人该如何是好，你也不想想我们一家子的性命。”

    “娘子放心，他若是贼人，就凭他那斯斯文文的样子，我一个打铁的还怕他不成？”

    “反正这事你办的欠妥，就算他是个秀才你也不能往家里带啊，我们家才勉强能吃饱可不是富裕人家。”

    “知道了娘子就这一次，我也是看他是个读书人才邀他来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往家里乱带人了。”

    “我们乡下人全凭老天爷吃饭，遇到个好年头还行，若是有旱涝什么的就要饿肚子了，可学不得那些个大财主富贵人家的大方阔气。”

    孟氏又说了几句这才作罢，等做好了饭菜仍是有些不放心也不听张思远的劝说端着饭菜就去了许负所在的屋子要看个究竟。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厨房里夫妇俩的话还是清晰的传入了许负的耳中，不禁叹了口气，民以食为天，温饱都还没有解决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听到孟氏已经来到屋外，许负起身拱手道：“许负见过主人家了，多谢嫂子款待。”

    本来还有些不忿的孟氏眼见许负彬彬有礼的给她行礼，又见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一半。

    “听我家男人说，先生是个秀才要去璃州府赶考的，乡下妇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读书人就想来看看。”

    “秀才也是人，无非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嫂子可看仔细咯。”

    一句句嫂子听得孟氏眉开眼笑，立刻是转变了态度，笑呵呵地将饭菜放下，又问了一些寻常话，方才走开。

    许负笑了笑，晚饭过后，村里听说来了个秀才因此来了不少人到张思远家里。

    机会难得，有会写字但没有什么学问的老人就向许负讨教了一些字要怎么写，过年的春联对子什么的。

    许负都一一给他们说了，又取了笔墨纸砚写了几幅春联，村民们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金乌已落，月华高升。

    许负在床上打坐，渐渐地进入了坐忘无我的境界，而此时右边的房间张思远夫妇却争吵了起来。

    “荒唐！你怎么将阿灵往火坑里推呢。”

    “你这猪脑子活该一辈子打铁，老娘这是帮阿灵嫁个好人家。难道嫁给许先生总比嫁给村里那些个只知道卖力气的糙汉不知好了多少。”

    “万一许先生再中了状元什么的，那阿灵就是状元夫人了，到时候我们家还不跟着飞黄腾达。”

    “可这也不能毁了阿灵的清白啊，万一许先生赖账不认，那阿灵还怎么嫁人！”

    “我说你这个猪脑子就不会转一转啊，等阿灵进去大叫一声，我们立刻冲进去，他还有什么时间办事。然后我们再大喊大叫，引来村里的人，到时候他想赖了赖也不掉了。”

    张思远微微蹙眉，犹豫道：“这行吗，万一他被迫无奈先假装答应，事后不认了怎么办？”

    “让他立个契约不就行了，以后他若是敢抛妻弃子就去官府告状。”

    听了这话，张思远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了孟氏一眼：“我们这不是在害人吗，这怎么行呢。”

    “白送他个娘子怎么就害人了。”

    张思远摇了摇头，“不行，爹娘死的早，我不能把阿灵往火坑里推，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就算是成为了夫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眼见丈夫还是瞻前顾后，孟氏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们也不逼他当场和阿灵拜堂成亲，就让他留个字据什么的，让他赶考之后来娶亲，他若是有情义的人定会回来，若是无情，万一不来了也不影响阿灵嫁人，你看这么做可妥当了？”

    “嗯，这样还行，也不会将许先生逼得太死，不至于怨恨我们，就怕阿灵不答应。”

    “这个你就放心吧，刚才你是没看到阿灵那小妮子看到人家许先生就脸红，怕是心里早就喜欢的紧了。”

    随即，夫妇俩将阿灵唤来将计划与她说了一遍。

    阿灵听罢，变色道：“这如何使得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

    见她这幅模样，孟氏气道，“这么一个俊俏的书生你不要，难道不比村里头天天追着你身后的阿牛哥，杨大郎那些糙汉子好？你不要嫂子可要上了。”

    话一说完眼见张思远的脸色黑了下来，孟氏连忙赔笑道：“当家的，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急说错话了。”

    张思远哼了一声，对着少女说道：“阿灵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听了这话，阿灵心中一急，红着脸说道：“我听嫂子的。”

    “这就对了，你哥就是个死脑筋，哪里知道我们女人想要什么，嫁给读书人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住在城里面吃官粮，跟着这些糙汉子能混出个什么日子来？”

    说着悄悄地在阿灵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阿灵面红耳赤，轻轻嗯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后，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端着一壶热水来到许负住的屋子前敲了敲门。

    “先，先生……”

    阿灵心中砰砰直跳，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心中期待美梦成真。

    “先生，你睡了吗……”

    又敲了几下，许负从打坐中醒来听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神色有些古怪，但艺高胆大的他也并未放在心上起身走了过去开了门。

    外面的阿灵过于紧张见许负开门，不由得吓了一跳，“啊，先，先生……”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我怕先生晚上渴了，给你送些热水……”

    “呵呵，姑娘倒是有心了，谢谢了。”

    “呵呵，没关系的……”

    阿灵摇了摇头，然后进了屋子顺势将门掩上。

    许负见状微微蹙眉，这时就听‘哎呀’一声，阿灵将手上的水壶往地上一丢，假装摔倒扑到了许负的怀里。

    “许，许先生不要这样，哥哥嫂嫂会听到的……”

    许负有些懵逼，没想到在这荒村之中还能遇到仙人跳。

    有些哭笑不得的将阿灵推开，摇了摇头看样子这里是不能留了。

    走到角落里将书箱背起来，正欲出门远去，只听外面一顿吵嚷，随即孟氏便冲进屋子里，“阿灵，发生什么事了。”

    “嫂嫂，许先生，他想要……呜呜。”

    孟氏故作愤怒地指着许负，“好你个书生！老娘好意招待你，你竟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说罢一把抓住许负的衣袖拉出门外，“当家的，你看你带回来的人，毁了我们阿灵的清白，你说这事怎么办！”

    许负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向张思远。

    张思远心中有愧不敢与他对视，吞吞吐吐地道：“既然他玷污阿灵的清白，那就将阿灵娶了。”

    许负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怎么，让你娶我们阿灵你还不愿意了，你做出这等事，要不要叫村里的人都来评评理！”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醒了左邻右舍，这个时候都纷纷起床掌灯走了出来。

    见此一幕，孟氏愈发有恃无恐。

    许负摇了摇头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看着张思远说道：“本还想着等明日我离开之时送你们家一番造化，看来你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说罢，手臂轻轻一甩孟氏便觉被一股大力推开，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身体踉跄后退。

    许负旋即身体一跃，冲天而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思远，看你还算是有点良心之人，许某送你一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中，许负的声音远远地的传来，仿若暮鼓晨钟，敲击在了众人心头。

    村民们心神俱颤，抬头望天，久久才回过神来。

    “这是神仙吗，竟然飞走了。”

    “铁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神仙从你这里飞走？”

    张思远呆呆地看着天上，嘴里兀自喃喃自语道：“神仙，真的是神仙，我居然把神仙赶走了……”

    “铁牛，你怎么了！快说话啊，神仙是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许先生啊。”

    左邻右舍纷纷跑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张思远终于晃过神来，平日颇有些姿色的婆娘，怎么越发觉得碍眼，心中一股怒火冲了起来，“你这个败家娘们，老子好不容易请回来的神仙就被你……唉！我张思远没有那个命啊。”

    最后只能是一声长叹，张思远欲哭无泪，感觉心里闷得慌，突然眼前一黑气晕了过去。

    “当家的，你怎么啦，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吓我啊……”

    孟氏吓得大哭了起来，左邻右舍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青衫远行客的我来庙里觅长生